月時計

*原著向1.8k

*私心把时间线定在小克沉眠的那天

*微刀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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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梅丽莎的人偶坏了。

　　那个由齿轮、锈铁、弹簧和发条等拼凑成的，曾经被克莱恩说成是乌龟的，从在廷根市时就陪伴着她的人偶，毫无预兆地坏了。

　　它像是失去了主心骨，全身的零件都散了架，哪怕已经是序列9“通识者”的梅丽莎想尽所有的办法，也无法将它修复。

　　梅丽莎抿着嘴唇，捧着人偶散落一地的零件呆坐了很久。

　　“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导师。”看着失魂落魄的梅丽莎，班森提议道，“他或许会有办法。”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像乌龟的人偶对妹妹意义重大。

　　离开廷根市的时候，梅丽莎执意带上了这个破旧人偶——即使它确实不好看，做工也简陋至极，仿佛轻轻一碰都能散架了似的，可她依然珍重地把它收进了为数不多的行李里，带来了贝克兰德。

　　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梅丽莎始终没有替换过人偶的任何一个零件——哪怕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细化内部零件、将它的外观改良的更加精致好看。她像是一个古老世界的旧民，每天擦拭它，保养它，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。

　　“已经过去好多年了……零件老化了也说不定，只是我没想到它会报废的这么快。”梅丽莎沉默片刻，“不过，你说的对，莫蒙特教授或许会有方法，我等会就去请教他。”她的导师波特兰·莫蒙特是序列7的“鉴定师”，也是“机械与蒸汽之神”的虔诚信徒，在机械方面的造诣相当高。

　　莫蒙特教授一向喜欢这个刻苦努力的女孩，也乐得帮她排忧解难。可细细研究后，面对那一堆零零散散的材料，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，有些无奈地说：“它的轴已经断掉了，其他零件也老化的不成样子，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。不过，”他顿了顿，“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和它一模一样、甚至更加漂亮的人偶。”

　　梅丽莎怔怔地看着那一堆已经老化的齿轮、锈铁、弹簧和发条，轻轻呼出一口气：“……好的，谢谢您，莫蒙特教授。”

　　她小心翼翼地把零件收回包里，然后和莫蒙特教授告别。

　　“不要太执着旧事，小梅丽莎。”莫蒙特教授像是明白了什么，却并不说破，“人啊，总是要向前看的。”

　　天色暗了下来。梅丽莎走出学院的大门，习惯性地拢了拢垂到背心的黑发。几片雪花轻飘飘地落下，在她伸出的掌心里融化。

　　贝克兰德下雪了。

　　梅丽莎出来的急，没有带伞，只能任由雪花落在自己身上。路边的摊贩早已收摊回家，打伞的行人匆匆而过，公共马车摇着铃向前奔去。隔着细密的小雪，忽如其来的孤独感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。

　　贝克兰德四季如春，突然下起这场意外的雪，是在为我破碎的人偶送别吗？她有些漫无边际地想。

　　雪渐渐大了，掠过脸颊的风冰冷又刺骨，梅丽莎却也不急，竖起风衣领子慢悠悠地往回走，随着落雪融入了夜色之中。

　　她的脖颈上还戴着克莱恩送她的那枚被天使羽毛簇拥着的护身符，已经成为非凡者的梅丽莎知道护身符上附着祝福的力量。她已故兄长的雕刻技术十分粗糙，线条断断续续的，好在足够管用——战争期间，梅丽莎佩戴着这枚护身符，多次出入危险之地都奇迹般地化险为夷。

　　这是克莱恩送她的礼物。梅丽莎很喜欢。

　　它现在被她摘下来握在手里，微微地发着热，是这寒冷雪夜里唯一的温暖源。

　　梅丽莎低着头往前走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，踩出的脚印又很快被新雪覆盖。

　　恍惚间，透过昏暗的路灯，她看见在她孤独的影子边上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。

　　雪突然小了。

　　人影撑着伞，将梅丽莎笼罩在阴影下，为她挡去风雪与寒冷，而她手心里的护身符还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。

　　梅丽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，她轻轻颤栗着，却并不抬头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。

　　她的灵性直觉告诉她，不要抬头，否则一切都会散去。

　　他们之外的时间仿佛被禁止了一般，下落的雪，行走的人，路过的马车，错落的光影，一切都被定格住了。

　　那个守护者姿态的人影陪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长街，雪地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　　他们在寂静中并肩而行。

　　梅丽莎无声地向黑夜女神祈祷，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能长一点，再长一点。

　　如果这是一场梦，她愿意长眠不醒。

　　然后，梅丽莎停住了脚步。

　　班森提着一盏灯，在家门前焦急地等待着，远远地看见妹妹独自行于雪夜中，连忙撑了伞去迎。

　　梅丽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身侧。然而，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，雪花重新落到了她的肩上。

　　她重新低下头，发现另一个影子消失了，雪地里只剩下自己的身影。

　　梅丽莎的心口忽然难以抑制地有些疼痛。

　　她伸出手去，穿过了一片虚无。

　　班森将梅丽莎护在伞下，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，一边带着她往家里走去。

　　“梅丽莎，你怎么哭了？”班森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，终于发现了一直沉默着的妹妹的异常，于是关切地问道。

　　梅丽莎摇头，无声地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。她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廷根市的小女孩，挺直了瘦弱的腰板，固执又倔强地往前走。

　　她一直向前走，穿过凉凉的雪夜，她没有回头。

　　—END—

起名废再次长跪不起（ntm）